谁许浮生结局?
“婚姻是一种社会关系,和亲情非常相似,都是通过血缘或者生活紧密度比较高的社会关系。但是婚姻和亲情又有差别,就是因为两个人有了肉体关系,这个肉欲关系就要求婚姻必须稳定,否则就不是婚姻而成了偷情,所以婚姻是社会的,也是肉体的,婚姻具有排他性。”
这段话是著名女性情感专家雨眠在上海书城对《素年锦时》作者安妮宝贝的评论。在我看来,这段评论同样适用于解读李碧华的作品。特别是她的两部代表作《霸王别姬》和《胭脂扣》,都是用女性第一人称写就的。如果《霸王别姬》中的小豆子是小石头的话,《胭脂扣》中的蝶衣便是十二少,故事和人物均是如出一辙,唯一的差别便是生死。因为一个活生生的真实故事让李碧华灵犀一闪的故事灵感。
对于蝴蝶所说的话,她的姐姐蝶衣却道:“我是蝴蝶,我是蝴蝶……我飞不过去!”。而后便是在十二少在白小姐(当时还是孟小冬)和姨太太(当时的侯燕卿)之间徘徊时,蝶衣对小豆子的凄厉惨叫:“你叫我回去!你叫我回去!”至此,李碧华给观众关于《胭脂扣》留下的结论是:“痴男怨女,至死方休!”
然而,真正让人触动的却是李碧华对生死的解析:“生,她恨不能长命百岁;死,她并不渴望早早离开人世。她只是无法解脱跟生死之间这场没有赢家和输家的缠绵。她只想在两个世界之间逗留,不想飞,也不忍飞,更不敢飞。所以,她一直飞不出岁月安排的羁绊。”
如果李碧华没有给《胭脂扣》一个结论的话,我也只能留给人世一个谜题。至于答案,当在人心,亦或,人在红尘中。对于活着的人,自然无须太多的解释,因为活着是享受,而享受则会让人倦怠、恶心,所以,只有给岁月留下的伤痛,才会让人清醒和铭记。
而能留下的人,终究是死的同类,因为同是悲伤,所以才能理解,因为拥有同样的悲伤,所以才能感知同样的疼痛。而对于蝶衣而言,他深知小豆子(小石头)的痛,因为他同样经历着那种“生不如死”的痛,虽然形式不同,但是痛却没有两样。因为他知道小石头的痛是怎样的痛,所以他懂得十二少的无奈,因为他曾经也是小石头,所以他懂得,并且为之疯狂。所以他渴望找回一种精神,一种人格,一种认同:“他跟我一样,跟我一样……”而这也正是《胭脂扣》所揭示的问题——谁许浮生结局?
但,就在这种寻找中,在这生与死,真与幻之间的艰难抉择中,蝶衣死了。而留给我们的却是一个难以回答的问题:人生的最终结局又是什么?